学僧感悟

学僧感悟

—— 建立中观正见

为什么通达细无常会希求解脱呢?因为一切有为法皆是众缘积聚而成,刹那生灭,无有实性,迁流变化的。世间的如山河大地,花草树木,包括微尘砂砾,五蕴积聚的色身,无一不是众缘和合而成。缘起法说明,世间一切法既是随缘变化的,又是互相依存的关系,在缘生法中,没有一个法是真实聚集不可变异的。当我们明了陷在无意义的实执当中像陷在迷梦中一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此产生脱离的愿望。《大智度论》中龙树菩萨有一段问答是这样的,问:“有人见无常事至,转更坚着。”也就是说不是人人看到譬如生老病死等无常之事而能破除贪执的;相反的,物质世界可欺骗性的相貌令我们无始以来着迷,依赖,致使我人在经验世界里一直误认为它是真实的,从未改变过。对于无常的到来,看到花开花谢的转瞬即逝,对亲人的执爱,希望能永久抓住名闻利养的希求心等等,会变得更加贪著、执吝。对此,龙树菩萨在论中这样回答:“如是见无常,是知无常少分,为不具足,与禽兽见无常无异。以是故,佛告舍利弗:当具足修无常想。”龙树菩萨说如此见无常也只是了之粗无常,看到的是片段的无常,并不究竟,即使恶道众生也能看到这样的无常,因此佛告诉舍利弗尊者要具足观修无常想。佛说的观修无常想指的是观细无常,也就是刹那。

无始来我人认为万事万物从产生之后一直到没有坏灭之间的这个过程都是恒常安住的,也就是说凡夫把无常的现象世界认为是常,认为五蕴假合的身体是真实的我,其实这并非万法的本来面目,只是心识产生的错误认知而已,是我们粗大的虚妄心识觉察不到显相的微细变化。所以一切有为法皆有生住异灭之现象,从来都是无自性的空义,这就是因缘具足的状态下,阿赖耶识的有漏种刹那间生起现行,因为是缘生法,所以生起后没有能力自然安住,一直相续不断地生灭,其速度之快,让我人认为它是没有生灭的变化。我们一直认为昨天过的日子和今天一样,没有区别,事实上我们每天都生活在崭新的日子,就像一个人永远不能趟入同一条河流一样。生灭无常的世间,没有一样东西是可靠的,也没有一样东西叫做永恒的,想在这个生灭无常的世间,抓住永恒的快乐,那个叫做痴人作梦,如从水中捞月般不切实际。

比方说,我们现在看到的讲桌等,用肉眼看到的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什么变化,其实这是我们虚妄意识而产生的错乱幻觉,觉察不到相续前后刹那的微细变化,误认为前后刹那是一体的。这种常恒不变的错觉无始以来牢牢笼罩着我们凡夫的心识,就像我们患了眼疾或者带了一副只看见“恒常不变”的墨镜一样,怎么抖都抖不掉的坚固常住幻觉,这就揭示了有为法的一个共相是诸行无常。对我人来说有前生今世的不同,就因果流转而言,前后相续还是一心,前心可不待后心的存在,后心必因前心而有,心心相续,永无穷尽,所以众生流转生死无有穷尽,因果相续不断。如果我们了知一切有为法作为客尘的虚假性,就能明了外在的山河大地,整个大千世界都是刹那生灭的,唯有不变的佛性才是自己,因此会升起希求解脱的心态,在弥勒菩萨著的《宝性论》里说,这是佛性苏醒的标志。

有为法从生到灭是粗无常的生灭,也就是说从最初产生到最后同类相续的坏灭,所以对于粗无常的变化是比较好把握的。比如一年四季季节的交替,人从出生到死亡的生命历程等等,这些都是阶段性的,是肉眼可以捕捉到的。但於细无常的迁变过程,我们看世亲菩萨在《佛性论》里的观点,如:“一切有为法,约前际与生相相应,约后际与灭相相应。”生灭,也就是中间的生灭,指的是细无常的生灭,生起的一刹那,它本身就已经是坏灭性的了,指的是刹那变化,每个刹那都在变化,也就是说“生”和“灭”都是在刹那性上观待的一种方式而已。刹那生是观待前一刹那灭,刹那灭是观待后一刹那生的。我们做一个比量推理,再用讲桌作例子,一张讲桌从最初做成到最后坏灭,假设其使用寿命是二十年,那么使用第一年距离二十年还有十九年,第二年距离二十年还有十八年,这就说明每多使用一年就越来越接近使用总年限。由此可以看出,从第一年至第二十年之间是坏灭的过程,也就是说前面生后面灭中间不是一段常住不变的,现在我们凡夫的肉眼只能缘到最初做成的样子和最后坏灭的样子,达不到通达刹那无常,在我们眼里只有阶段,没有刹那,只见到一个粗大的色法,也就是粗无常,看不到这张桌子中间刹那刹那坏灭的过程,也就是除了当下那一刹那见不到整体的阶段,只觉得有一段完整的整体的时间,这就是第六意识的错乱,真实情况就是从生到灭有多少个刹那也就有多少个生灭,实际上是无数个细无常因缘积聚成粗无常。

要从哪些方面去观察这个变异呢,那就需要观察俱有因。所谓俱有因,就是共同存在之法相互为因,俱有因一变化,现象也随之变化。比如地水火风彼此为俱有因,地大对火大有因的关系,火大对地大也有因的关系,互为因果。所以重点在俱有缘上开拓善思维,经过深入,持久,多方面观察修习,就会发现我们所住器世界的万法没有一段是稳固存在的,都是刹那生灭的法。例如建房子,在建房子之前先要设计图纸,打算建设一座什么风格,什么作用的房子。然后准备建房子的空地,再准备砖头、土方、水泥、沙子、人工,还要建房子的资金等等,此中因缘,缺一不可,如果因缘不具足,房子也建不起来。房子建好之后,根据其作用安立一个合适的假名。因为房子是众缘和合而成的,没有本质实体,所以从理论上说其是无自性,毕竟空的。换言之,无有自性的法即是生灭法,房子建起的同时已经在走向坏灭,房子在盖的同时也是未来要倒的因,中间这个刹那变化的过程就是细分的无常,通过这个分析说明,细无常是粗无常的因,粗无常是细无常的果,粗中有细,细集为粗,因果同时。

凡夫的境界很难做到粗无常和细无常在心中串联起来,所以对于外在的环境、人事物容易产生执著。因为我们无始以来已经习惯了执著,习惯了贪欲,习惯到像吃每日三餐那样自然,正因为这种长久以来的习惯,让我们看不透万物的本质,只停留在对事物表相的认知,所以作出了错误的判断。若通达了细无常,会让我们明了对过去的留恋,对未来美好的希求,以及执著现在永恒都是毫无意义的耽着,这对于寻找甚深中观见的人来说,通达诸现行无常也是建立中观见的基础。所以通达细无常就不会贪所作法,因为所作法一刹那就灭掉,是毫无意义的,再怎么努力也取不到实义,所以这是对一切所作行境止息念著的极有力的因缘。因此,我们要趣入甚深空性,必须重视观察抉择无常,通达了无常就能顺利趣入空性。对于没有通达细无常的初修者来说,看一切世间有为法,皆是带着主观意识的有色眼镜来分析判断,观想佛菩萨也是以为有个不变的实体为基础,所有的修法都被曲解了。空性与五蕴是相待而有,不是离开五蕴另有一个空性存在,五蕴依空性之体而显差别相,由各种差别相显出空性的不生不灭义。所以相是生灭法,是无常义,只有透过去,因为诸行无常即是趣入空性的所依之处,故而要从相上起正见,从阶段生灭的粗无常作微细观察,观修细无常的刹那生灭,迁流不住,一切皆不可得,一切皆无所得,对境练心,让自己慢慢变得不再执着,故《涅槃经》云:“一切迹中,象迹最胜,一切想中,无常想最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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